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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凌印象(水乡芦苇)

发布日期:2012/4/16 8:17:35  阅读:2655  【字体:
 

 

老凌是我以前在老家建筑施工单位的同事,个子比较高,瘦的很,两个眼窝瘦的凹凹的,加上长年累月的在那建筑工地上风吹日晒,布满皱纹的脸,就像水墨画里的古松一样,显得很粗糙,但很有精神。

 

刚认识他时,是05年秋天,在苏州盛泽的一个住宅项目上。那时我还是初出茅庐的技术员,老凌担任我们项目的总质检。刚认识时,大家相互客套了一番。原来他老家是芦沟的,和我老家是邻镇,他家有三个子女,我和他家二女儿同龄。说实在话,刚毕业的人到单位都想找个老师傅做“靠山”,业务上有人指点,就算出了点问题也会有人帮忙“罩着点”。所以时间不长,一来二往的我们就混熟了。我对他逐渐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老凌和很多老施工员一样,文化程度不高,是手艺出身,他最初是做瓦工的。在家里,他是老大,下面还有几个弟弟,以前为了多挣工分,在生产队里,揽泥划渣、挑绿草塘、上河工什么农活都干过。为了一家人生活,初中没毕业,就学了瓦工,夹一把瓦刀走村串户的帮人家盖房子,而且他还有一门拿手的绝招活—支灶。建湖地区农村每户人家几乎都用三间大灶,烧的是稻草、秸秆之类的柴禾。在那个大集体年代,在生产队里柴禾和粮油一样都是上计划的,如果灶支的不好,烧的慢会很浪费有限的柴禾。一般的瓦工都不肯支灶,支灶既累又脏,还要有技术。支新灶还好,用的都是新砖头,如果是旧灶翻新就更没人肯揽这活了,因为旧灶拆下来的旧砖头全是锅灰,一碰浑身黑,如果支的不好,日后还会被主家说长道短。老凌有了这门好手艺,也能吃苦,自然会很吃香。三间大灶,他一天就能支好,他说无非是早上起得早些,晚上收工迟些;身上脏了,回家多洗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乡亲们请我是看得起我,自己不能仗着手艺好就“拿窍”,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人家上门请了,怎么好意思拒绝哩,不论工钱多少,好歹还能混个嘴。

 

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因为国家建设需要,我县对口支援大庆油田和新疆建设。我们县的建筑企业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不仅有几家县公司,几乎每个乡镇都成立了乡镇建筑站。像老凌这样的好手自然是闲不下来的,他参加了县建筑公司,成了很多手艺人羡慕的“集体工”。

 

老凌心灵手巧,以前在农村做泥瓦工出名,到了大集体单位还是一把好手。他不仅在手艺上是工人的榜样,在学习技术上也不甘落后,时间不长就学会了看施工图纸和测量放线,时间不长就被提拔成了施工队长。后来,单位特地遴选他到乌鲁木齐负责王震宾馆项目施工,在附近的我县其他施工队伍如遇到疑难杂症也总会向他求教,可见老凌在同行中还是相当有名气的。钢筋分项工程对于手艺出生的老施工员老说往往是一道难题,一般的施工员只能负责瓦工和木工施工。因为钢筋施工,牵涉到建筑力学和钢筋混凝土结构理论,就是正规科班出身的技术员没有个几年时间都未必能熟练掌握,但这难不倒老凌,他是走到哪学到哪,不懂就问,不懂再问,理论联系实践永远是他的口头禅。据说,他们镇里的老一辈钢筋工都是他带出来的,他教出的徒弟,现在不少成了分包钢筋的老板。

 

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为了适应市场经济的调整,县属建筑企业都纷纷进行了改制,由国有转变成民营企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很多吃惯大锅饭的人一时纷纷下岗。他却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是金子在哪都能发亮。在熟人的推荐下,他进了改制后的民营企业做了一名质检员。

 

质检员是“红脸饭”岗位,绝大多数质检员都是走马观花的看看就行了,都是“大问题哼一哼,小毛病不吱声”,劳务分包的小老板过得去,自己也不会“吃亏”。但老凌总不是这样想的,他说,一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拿老板的工资就应该负起应有的责任;二是要对得起买房子的用户,一家人一辈子举全家之力才买套房子,万一有了质量问题,我们岂不被别人戳脊梁。

 

每次开例会时,他都会实事求是地逐一指出各栋楼的存在的质量问题,这对那些每栋楼主管施工员也是“致命的打击”,每次开会时都因质量问题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一个项目部往往有几个施工员,但质检员就一个,因此,在生活中他经常会成为同事孤立的对象。经常有人对他说风凉话,问他是不是在公司有股份,要不干嘛会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公司负责?有时集体外出活动也不通知他,甚至还去公司高层那里贬低他。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小动作而放低自己的工作标准。别看有些人平时对他冷嘲热讽,一旦出现疑难杂症就会立马像变色龙一样,满脸堆笑的来请他帮忙处理。我有时常常替他打抱不平,问他为什么那么好讲话?他总说,就是平时有矛盾也是对事不对人,都是为了工作,如果他不处理,留下隐患还是公司有损失。

 

老凌不但能一丝不苟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他还很爱“管闲事”。是他份内的事,自然不在话下,不是份内的事,他也会主动去做,就连机修、抽水、堵漏这些事他都会抢着干,他总说分工不分家。他的办公桌有一个专门的柜子,是用来放小工具的,老虎钳、扳手、铁锤,甚至连钢筋工用的扎钩都有。我问他:“你是脱产管理人员,干嘛把扎钩还收着?”他说:“有时在现场无意看到哪里一点半点的钢筋松散了,总不能还叫工人专门跑一趟吧?有叫工人的功夫,自己早就干玩完了。自己省事,也不给别人添麻烦。再说自己本身就是工人出身,又何必去分那么清啊!”是啊,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何尝又不是官不大僚气大啊!

 

老凌对刚入行的青年人也很热心,总像关心自己子女一样关心青年人的成长。有些老同志囿于传统观念的束缚,认为“教出徒弟会打了师傅”,对科班出身的实习生总是冷眼相关、甩里甩气。但老凌从来不保守,对青年人的请教总能不厌其烦地讲解,还经常主动到施工现场帮忙指导。实习生偶尔“失手”也是常有的,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帮助弥补,力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不大肆宣扬。他总是说,青年人的自尊心很强,以后要走的路也很长!不像有些人圆滑世故,别人忙得热火朝天时,自己躲在一旁观望,别人工作结束时,他就“适时”的出来评头论足,指指点点,表现出一副行家的姿态!

 

偶尔,老凌也有委屈、郁闷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抽闷烟,总是说等三儿子大学毕业后就不干了。可是第二天,第一个到现场手脚不停地还是他,唉!正拿他没办法……

 

08年春我离开了老家单位,但一直还和老凌保持着联系。每次和他联系,他都叮嘱我,婚礼一定要请他。说实话,我平时生活上一向喜欢平淡,自己的事不怎么喜欢去给别人添麻烦,但对老凌这样长辈的好意,却是如何也不能推辞的。婚礼时,他说我刚实习时就很看好我,现在看我买了房、结了婚,作为长辈,他也了结了一桩心思。我说,等他儿子结婚时,一定要通知我,好让我还上人情,他说一定的。

 

一直到了去年底,我忽然听说老凌的儿子研究生已经毕业,在沙钢工作,已经结过婚了。我于是便打电话给老凌,问他为什么没通知我,他说是在张家港办的喜酒,同事一个都未请,让我请假从上海过去,耽误青年人工作,他觉得很不过意。我一时无语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为别人的事自己总不嫌麻烦,自己的事却又从不想给被人添麻烦。

 

今年春节我劝他:“子女都成家立业了,也该息息了,不能老把自己当二十岁的小伙子对待”。他告诉我,几个子女也不让他再在工程上干下去,也让他回家休息。但他想:“儿子刚结婚,又在张家港按揭买了房子,再说自己也没有养老金,不能给小孩增加负担,能做就多做一点,忙了一辈子,好好的闲下来也不习惯啊”。没想到他一直没有社保,于是我安慰他:“你的子女很优秀,就是你最好的养老金。”他开心极了!

 

唉!不由我心底里一阵阵为老凌感到的不平,他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连个养老金也没有;回头想想,同时也为老凌感到由衷的欣慰,因为他的几个子女在他的言传身教下,都很踏实、优秀,对他佷孝顺。我想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的主要动力源泉吧!

 

我现在虽然不和老凌同志在一起工作了,但老凌同志吃苦耐劳、务实敬业、平易近人的老黄牛精神始终在影响我。我想这也是我们这一代从事建筑行业的青年人所要学习的优秀品质!                                                                                              

2012-4-15于苏州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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