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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思念(贾宝祥)

发布日期:2016/8/24 10:49:43  阅读:1829  【字体:
 

我们70后都有着写信的经历。那个年代,电话还没有普及,亲人的离别,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到了记得来信哦。

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大我一轮的哥哥去了南京工作。我的家也重复着重复的场景,重复着重复的叮咛。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公社的集市。想象省城应该是很远很大的地方,沿途要经过很多的山山水水,一路走,一路望,心也开阔,地也明朗。风尘仆仆的哥哥躲在遥远的一个角落里给我们写信。

终于,哥哥的信跋山涉水的到了。牛皮纸上工工整整 淡蓝色的钢笔字,写有母亲的名字。我们那地方小孩子是避讳叫大人的名字的,身材瘦小的哥哥一下子在我眼里高大了许多。

我有记得上学前母亲也有接到家书,都是住在西边的叔伯二爷从大队部带过来。那是父亲寄过来的。母亲不识字,二爷不紧不慢地把信打开,给母亲读起来。有时会停下来,把里面的一句话摊开,解释其中的意思。母亲不说话,在一旁频频点头。

晚上我也学着二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切开封口处,里面的纸哗啦啦的展开,很悦耳的脆。母亲把煤油灯挑了挑,一串火花绽放,灯头跳出老高,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也温暖了起来。我在灯下给母亲读信。母亲偶尔歇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看一下我,就像那封信写在我脸上。“小宝也能看信了!再读一遍吧!”她幸福地笑,目光晶莹。灯光下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我那时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哥哥一样,到很远的地方去,给家里写信。信的那头牵挂着灯光下的母亲呢。

隔些时日,我尝试着给哥哥回了一封信。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写信,恍恍然不知道从何下笔。母亲在屋外头念叨着,我把她的话记下来,许多字还不会写,就用汉语拼音。很快,哥哥的回信来了。他问了我的一些学习情况,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字里行间明显多了些教训的口气。母亲痴痴的窃笑:我管不了你,有人管你了。有时她说不过我,就把哥哥的信拿出来让我读。

说实话,我那时还真有点怕我哥的来信,他信中的长篇大论明显比母亲技高一筹,无懈可击。哥哥也是大人啦!写信让人成长。我也可以在信中向威严的父亲汇报家里情况了。

读初二的时候,母亲随我一起进城住进了父亲的工厂。班上有个外地的同学 ,常常给家里写信。

 “某同学,你的信。”当又一封信飘落到他的座位上时,全班的目光如聚光灯一样一下子都集中在他身上。那是另一种被存在被关注的感觉,羡慕妒忌,没有恨。我又一次熟悉着纸张哗啦啦的清脆。

我有时偷看他回信。他坐在教室的一隅,午后的阳光温暖着他。他总是害羞地用手遮住大半个信笺,但我还是看清了几个字:亲爱的爸爸妈妈。真是抓狂啊!有谁能在生活中这样甜甜的称呼父母。分离不也是一种小幸福吗,写信可以肆无忌惮的肉麻和矫情,让亲情更具体。呵呵!懵懂季节有无数个无法理喻的理由让人继续青涩下去。

我没有给母亲写过信。从小到大,母亲一直与我形影相随。待到上班,忙于生计,偶尔出趟远门,也是几天半月的事。已是九十年代初了,电话早已普及,手机开始流行。写信已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我还记得邻居描述的母亲接到我在外地电话的情形。老人家颤颤巍巍拿起话筒,大声地呼唤着我的乳名,隔壁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母亲说,还是电话方便啊。

是的,现代通讯的快捷让人百感交集,异乡听到亲人的问候使我们不再有孤独的守候。

母亲已经垂垂老矣,或许她已经记不得在乡间度过的悠悠光阴,那些在孤独中等信的长长岁月。电话那头的我,此刻却暖意盈怀,老房子黑乎乎的房檐似乎近在眼前。

我和母亲在灯下读信。

[贾宝祥    网名糊涂客  70  县城某服装店店主 ]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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