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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湖垛日军施放毒剂于旁风湾(阳捷)

发布日期:2016/3/16 10:55:48  阅读:1412  【字体:
 

 

(一)

 

1942年底,日寇在一次夜袭中,公然违反日内瓦公约和人道主义原则,对旁风湾普通百姓施放了芥子气,在建阳县的土地上,犯下了极其残暴的罪行。

旁风湾(因附近河道弯曲来往行船都可旁风行驶而得名)位于原建阳县湖垛镇北五、六里的西塘河边上(该地今属近湖镇杨廖村),约有十多户人家,和苏北里下河水网地区的普通农村一样,是塘河堤岸上的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庄。大部居民住在河东,河西只有少数人家。两岸有座小木桥相连,因反“扫荡”需要,桥已被新筑起的拦河土坝所代替。

西塘河是该县一、二区的分界线。河东是二区,河西是一区。旁风湾属二区。在共产党领导下,自开展抗日斗争以来,这里较长一段时间成为拉锯地带。旁风湾处于建阳县一区高作等主要根据地的最前沿,又是二区钟庄根据地的门户和屏障,在地理位置上对巩固根据地、监视湖垛日伪军的活动和进行游击战都有着重要的作用。

 

(二)

 

1942年冬天,正是该县精兵简政,主力部队地方化,准备反扫荡的紧张时期。大约12月中、下旬的一天,从情报中获知,湖垛据点的“鬼子”当夜要对我(指建阳子弟兵团二营部和六连,在一区高作镇南汤家碾子一带)袭击。康宽玉营长等研究决定:待敌出动后,我们避敌绕道向南,进到神台口北,选择地形埋伏,等“鬼子”回据点时给以痛击,尔后再向西北方转移。

 

情报很准确,日寇果然在夜晚悄悄地摸到旁风湾,但停至拂晓时便向西,后又折向西南去了。得知此敌情变化,我部队遂改变原战斗计划和部署,用和“鬼子”兜圈子的战术,过塘河东向北朝旁风湾方向前进。当走到村南头路东与一独户人家并齐的路段时,闻到一股刺鼻的类似“大蒜”或韭、葱混合的气味。队伍前面有人说道:“谁家这么早起来搞大蒜(吃)?”有人答了一句俏皮话:“是在做鱼吃的。”逗得队伍中的人轻声地笑了起来。这是当时对这股气味的最初反应。

 

部队继续前行,气味不但经久不散,反而更加浓烈。队伍中传出“怎么这样多的人家都弄大蒜(吃)”的议论,这反映有人想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的心情。天色微明,又有人问路边的“黑粒子”是什么东西,不少人显出莫名的惊疑神色。经过仔细勘察,路两侧枯草地上、东西两岸河坎上、土坝及两侧斜坡上、水面冰上、汲水码头周围及踏坂附近均撒有像韭菜籽大小的黑色颗粒以及似绿豆到豌豆大小不等的棕黑色或黄色液滴。

 

我跟着陈友章指导员,从队伍末尾快步赶到前面去找连长赵云同志。他是经过长征的干部,我们遇事总是先找他问问,特别是今天遇到了这样的新情况。按行军序列,在连部后面是四班,他们已向赵云连长提出是否是毒瓦斯的问题。其中有一个曾到过大城市有些见识的战士,认为是日寇投放的窒息性毒气。此刻,从队伍后尾传话上来说有的人已出现头痛、恶心还有呕吐的情况。

 

一路所见情景,使战士们的疑问和期待越来越多。尽管我们所有的人在战场上都没有遇到过敌人放毒气的情况,当然也从未见过毒气,但我作为一个卫生员,有责任指出是否是毒气?是什么样的毒气?以及紧急防护措施等问题。这时,我在苏北卫校所学知识起了决定作用,使我能大胆果敢地做出了初步的判断,向连长报告并提出应急措施和建议:这是敌人施放的毒气,不过不是窒息性毒气,而是糜烂性毒气——芥子气,部队不能在此停留,背包不要放到地上,以防沾上毒气,部队要迅速通过毒气区,在干净的土地上擦去鞋底沾上的毒物;另外速派人找地方干部,尽快让村内老百姓知道敌人在这里施放了毒气,千万不能用手去接触,不要沾到衣服上,应用铁锹等铲除地上毒气物质,并集中起来,挖深坑埋掉,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连长听后立即派通讯员向前赶,向营长报告“鬼子”在旁风湾放毒气的情况,并请求留下便衣侦察员周某,去找乡、村长动员百姓铲除毒剂。营长听后,同意了这个意见,并令二排长立派二人去找一老乡一同迅速通知所有百姓,让他们知道“鬼子”在这里放了毒气,以及如何清除毒气和注意的事项。

 

在随队伍继续前进的途中,我的心一直不安。一是自己对毒气的判断有错没有?二是惦念着毒气会给该村群众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后来间接打听到的消息:在抗日民主政府领导下,由于及时动员群众,彻底清除了毒气,所以在村民中未造成大的毒气伤害。对此,我甚觉宽慰。

 

时隔不久,即证实了我的判断准确。原来,在通过旁风湾染毒区时,跟随营长的通讯员出于好奇,好玩,拣了一块小木板,当作胜利品夹在左腋下带回。上午到宿营地后,他忽觉左腋下刺痛,中午则疼痛难忍,皮肤红肿,至傍晚时即布满大小不等的水泡,全身不适,出现发热、倦怠,不想吃饭等全身中毒症状。次日上午,最大的水泡有鸡蛋大,充满黄色液体。该同志经简单处理后送根据地休养所治疗。在治疗过程中,判明该伤员是中的芥子气毒。于是,营部正式向上级报告:日军在旁风湾施放糜烂性毒气——芥子气。

 

(三)

 

四、五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位年轻记者在营部通讯员的带领下来找我。见面后,他自我介绍说是代表《盐阜报》和《新华日报》来核实日军在旁风湾施放芥子气情况的。当我把那天发现毒气情况叙述后,记者便问我是根据什么断定日军在旁风湾施放了毒气?又为什么说是芥子气?要求我说明理由,摆出根据,这样,发出的消息才能起到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凶残本性和狰狞面目的作用,达到斗争的目的。我回答是根据现场及所见病员情况,对照书中所介绍之毒气性能、特征,凭感官及时作出判断的,当时也没有条件去作其它的化验分析。

 

我们在旁风湾,从村南到村北,由河东到河西,始终均闻到“大蒜味”,这是芥子气的特有气味。此外,受毒剂伤害的通讯员拣的一块小木板并非当地木材,板上气味与现场气味相同,尽管板上没有文字,仍不失为日寇遗留在观场的物证——显然是日寇毒剂的包装材料。再则,中毒伤员病变的发展过程亦符合芥子气中毒的发展过程:两个多小时后觉刺痛,继而出现皮肤红肿,然后出现水泡,泡内充满黄色液体,破后成为溃疡。另在通过毒区时有不少人出现头痛、恶心、呕吐等情况。正是由于空气中的芥子气被唾液溶解咽下,经消化道吸收后发生的中毒反应,这亦是判断根据所在。再说,旁风湾在日军袭击前从未有外人和其他军队到过那里。附近村民亦从没见过这种颗粒状物质,而所有的有毒物质均在霜的表面,从时间上与日军夜袭该村、拂晓前撤走相吻合,证明确系日军所为。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是芥子气特征气味是“大蒜昧”出自何处?我答是《急救学》毒气篇中芥子气章节。记者向我要了《急救学》,阅读后又要了伤员的姓名、休养所地址,他要连夜赶到那里访问伤员本人及休养所医生,尔后再日夜兼程赶回报社向上级报告,待批准后方能发消息。后来,我们在《盐阜报》上见到了这条消息,更多的人了解了侵华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对老百姓施放毒剂的残暴罪行。

 

(四)

 

芥子气是糜烂性毒剂的主要代表,而且是一种持久性毒剂,有多方面的毒害作用,除损伤皮肤外,对眼、呼吸器官、肠胃道等都能损伤。这种毒剂经皮肤、粘膜、消化道吸收体内,能引起全身性中毒,毒性大而稳定。

 

日军在旁风湾使用的芥子气是液滴态(另一种属蒸汽态),方式是突然、大量使用,造成极高浓度,使地面染毒,让人员接触中毒而造成伤亡。中了这种毒的人,治疗难度很大,需时很长,也极易继发细菌感染造成并发症而死亡,即使是治愈者仍会留有严重的后遗症。

 

日本帝国主义一再鼓吹“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却把芥子气这一毒剂撤向赤手空拳、尚在熟睡中的勤劳善良的普通农民,企图屠杀这些不愿当亡国奴、渴望有个和平环境、能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劳动的农民,妄想通过使地面、水源染毒,人不能居住来制造无人区、无人村,达到破坏我反扫荡准备工作、蚕食我抗日根据地的目的,再一次暴露了它疯狂和野蛮的侵略本性。

 

录自《建湖文史资料》(第七辑)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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